出库尔勒市,驱车沿“十八渠纪念碑”向西60公里处,这一段大渠被人们称为将军河。在铁青的大山与枯黄的沙漠之间,崛起了一座新城——铁门关市。这是一座永不移动的堡垒,一座几代人期盼、奋斗、奉献的梦想之城。
一座新城的诞生
这座新城,是几代军垦人心血和汗水凝成的结晶,也是一个奇迹!
说它是奇迹,是因为我们对这里的历史并不陌生:
2100多年前,张骞从这里走过;1900多年前,班超饮马孔雀河;1300多年前,僧人玄奘从这里路过;1200多年前,带着建功立业梦想的边塞诗人岑参从这里经过,在崖壁上,他留下了《题铁关楼》:
铁关天西崖,极目少行客。
关旁一小吏,整日对石壁。
桥跨千仞危,路盘两崖窄。
试登西楼望,一望头欲白。
从诗中的“天西崖”和“少行客”中,隐约还可以领略到当时铁关西崖的荒凉和穷僻。
悠悠岁月往矣。
2012年12月29日,这是一个永远值得纪念的日子,沉寂的秋里塔格山沸腾了,二师《绿原报》发行号外,在头版头条用特大号字体宣布:“铁门关市成立啦!”
在当天的号外上,二师党委书记黄金忠亲笔写下了建市的感慨:“铁门关市的成立,是落实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的具体实践,是转变屯垦方式的一次跨越,凝聚了几代军垦人的期待、心血和奉献。她的建成将为二师的可持续发展提供一个更广阔的平台和空间!”
是啊,几代人为了这个目标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和心血啊。
2010年6月初,中央新疆工作座谈会才结束一个多星期,二师党委就做出在库尔勒垦区新建城市的决定。程序一环扣一环,工作一步接一步,紧锣密鼓,哪一个环节都不能放松。到2012年12月17日,国务院批复成立自治区直辖县级市铁门关市,实行“师市合一”管理体制。铁门关市取名于中国古代26名关之一的“铁门关”。
2012年12月29日,铁门关市在二师二十九团正式挂牌成立,市人民政府驻兴疆路1号。兴疆路南面就是今天的将军河。
将军河与一座城
南疆,脆弱的生态环境,自古就形成了绿洲逐水而生的规律。
无水,则无绿洲,无水,更无经济发展可言。
将军河的上游是十八团渠,正是这条渠,逼退沙漠数十公里,染绿戈壁百万亩,把绿洲向前推进了70多公里。正是这条渠,不仅浇灌出了库尔勒市恰尔巴克、上户两乡的30多万亩土地,还浇灌出了今天的铁门关市。
参加过十八团渠修建工程的87岁高龄的苏玉山老人,思路清晰,精神矍铄,一说起十八团渠,他仍记忆犹新,有说不完的话。他说,没有这条渠,就没有这片绿洲。
十八团渠几乎与共和国同龄。
苏玉山老人当年是西北野战军二军步兵六师十八团一营炮班的班长,他随西北野战军一路横扫胡、马残匪,先后占西宁、翻祁连、夺张掖、进新疆,在共和国庆典的礼炮声响过一个月后,他随部队抵达新疆中部的焉耆盆地,驻防在轮台、库尔勒、焉耆、库米什一线。
在一个秋天的早晨,沿铁门关峡谷出口的艾乃孜至吾瓦这段戈壁滩上,十八团官兵一字排开,怀着“引来清流灌戈壁,誓将荒原变绿洲”的决心,用手中的坎土曼、铁锹、柳条筐等,在蛮荒的戈壁滩上开始了挖掘十八团渠的大会战。
苏玉山老人说,当时一个人一天要挖三立方米土,还要把挖出来的土用柳条筐挑到渠上去。那时在戈壁滩上挖渠,准确地说不是挖土,是在挖石头。
老人回忆说,当时挖渠的场面很热闹,铁锹上下飞舞,坎土曼“此起彼伏”,柳条筐穿梭不停,你追我赶,谁都不愿落后。
“那时我们十八团的政委阳焕生就和大家一起在工地上,同吃、同住、同劳动。干部在工地上就是普通一兵。”苏玉山说。
初冬的天气渐渐冷了,但工地上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景象。
要问累不累?当然累,但没有人喊累!要说苦不苦?肯定苦,但没有人叫苦!
老人说,在工地上,他见过王震将军好几次。其中有一次,是一个冬天的上午,一名战士发现一位留有胡子的老兵不声不响地走进了劳动的队伍,与大家一同搬运冻土块。这名战士仔细一看,发现是王震将军,于是情不自禁地喊出了声:“司令员来了!”
劳动中,王震将军与大家亲切交谈。
他问:“战士们累不累?”
大家异口同声地回答:“不累!”
王震将军又问:“为什么不累?”
大家齐声说:“为人民服务!”
这既是当时的口头禅,也是大家的心里话。
据《二十九团志》记载,根据渠道当初的设计方案,有—段工程要穿过一个维吾尔族老人的房子。部队干部去给这位维吾尔族老人做工作,告诉老人,给他换好地方,盖新房子,老人就是不答应。
维吾尔族老人每次都重复几句话:“我们的果树栽了四五年了,今年桃子、杏子都有了,全家就靠这小果园过日子呢!你们不给果园我们不搬。”这件事让大家很为难。当时部队刚来到库尔勒,没有现成果园交换。老人不搬家,渠道就要绕行,这段工程就要多费很多人力、物力、财力。
王震将军知道这件事后,特地指示:“部队生产绝对不能侵犯群众利益,更要尊重少数民族群众的意愿。”遵照王震司令员的指示,渠道在这里拐了一个弯儿。
1951年5月15日,十八团大渠开闸放水,周边几十里内的各族人民都来庆贺。当水流进十八团渠时,王震将军纵身跃入水中,和大家一起欢呼。
今天,渠水欢跳着在秋里塔格山南麓奔腾了64个春秋了,渠水把戈壁滩变成了盛产粮棉的一方富土,还滋养成了集农业现代化、新型工业化和城镇化于一体的铁门关市。
永远的家乡
将军河流过的这片土地有个凄凉的名字,叫“吾瓦”,意思是兔子不拉屎的地方,或者是野兽的窝。不管哪一种解释,都表明着这里是一块蛮荒的土地。
然而,自十八团渠建成后,凄凉和蛮荒,就只能代表过去、证明历史了。而今的吾瓦凄凉不再,闹市赫然——住在“河北花苑”小区的上海支青熊锦妹,今年已经66岁,但仅从面相上看,也就50岁出头的样子。她住的是一套三室两厅87平方米的房子,房间里收拾得清清爽爽、干干净净。
我问她:“怎么没有回上海?”
她说:“回过几次,又都回来了。”
我又问:“为什么呢?”
熊锦妹没有直接回答我。她有三个儿子,两个在上海,小儿子在团场机关工作。我猜想,可能是“百姓爱幺儿”吧,或许是家境不好,在上海没有住房。
她这样告诉我,2008年和2009年,她的弟弟两次来团场,看到了团场的变化,感觉非常惊奇。临走前,撂给姐姐一句话:“难怪你不回上海,这里不比上海差呀。”
熊锦妹性格开朗,爱唱爱跳,平时小区有个什么活动,她都是牵头人。
她现在每天领着小区里200多名姐妹一起跳舞、唱歌。团里只要有活动,她们就会跃上舞台,一展自己的风采。
熊锦妹说,平时在小区里活动,有场地,有灯光,有音响,非常方便。在生活上,小区里有超市,有菜市场,蔬菜价格比上海便宜得多。
熊锦妹是铁门关市发展变化的见证者之一,今天城市建设的成就也凝结着她的心血。她说:“铁门关市很好,是我的第二故乡,我很喜欢这里。”
其实,熊锦妹的家境很好。1964年,才15岁的熊锦妹和家里赌气,背着父母报名来支边。来到了当时的农六团(今天的二十九团),住着没有窗户、没有门的宿舍,每天到地里拾棉花,细嫩的手指被棉花壳子划出了道道血口子,生活用水都是涝坝水,上班去棉花地的路上都是浮土。
熊锦妹连续哭了好几天。母亲为了安慰她,每个月按时给她寄个包裹,吃的、穿的、用的都有,很让人羡慕。
她退休前,上海老家房子拆迁,母亲和弟弟妹妹们为补偿她支边的艰辛,专门给她留了一套住房,她回去了几次,但住不习惯,觉得自己只有回到兵团,心里才踏实。
爱上一个地方,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。对熊锦妹来说,这里才是她永远的家乡。
如今的铁门关市还在建设发展中,一座融历史文化,活力水系、生态景观、古代关口、屯垦雕塑于一体的军垦新城正慢慢崛起。“塞上江南城,魅力铁门关”,让我们拭目以待。

铁门关市的将军河(资料片)。本报常驻记者栗卫平摄

铁门关市新城一隅(资料片)。本报常驻记者栗卫平摄 |